100次浏览 发布时间:2025-09-02 18:15:08
武朝盛世十年,秦淮河畔突现**:“汝非此世人”。
宁毅惊觉自己穿越者身份竟被公诸天下。儒释道三教联合围剿,百万信徒跪满金陵街巷。
太极殿上,神秘人当众揭露宁毅来自异世的证据。满朝哗然,连皇帝都动摇之际,
宁毅却撕开衣襟露出满身伤疤。“这具躯壳确实来自异世。”他指着心口,
“但这颗心与你们同跳于这片土地。”“你们要的神明,我给不了。
”“但你们要的真相——”星图骤然点亮整座皇城,“我亲手点燃给你们看!
”---金陵城,武朝十年。秦淮河水,早没了十年前的浑浊与血腥,
如今流淌着脂粉的甜腻与丝竹的靡靡。画舫如织,灯火如昼,倒映在水面上,
揉碎成一片片浮动的金箔。空气里弥漫着酒香、歌女的脂粉气,
还有那种盛世之下特有的、令人微醺的慵懒暖风。桨声灯影,笑语喧哗,
织就一张名为“太平”的锦绣。这锦绣,此刻正温柔地披在宁毅的肩上。
他坐在一艘素雅的画舫船头,身边依偎着一个小小的人影。九岁的宁珂,
眉眼间已有了几分她娘亲苏檀儿的清丽绝伦,只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,
此刻盛满了对父亲手中奇巧物件的惊叹。“爹爹,它…它真能飞起来?”宁珂的声音细细的,
带着孩童特有的、对不可思议事物的敬畏。宁毅手中,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木鸢。机括精巧,
翼展轻薄,在船舷悬挂的灯笼光晕下,流淌着温润的光泽。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
那是属于后世灵魂的、对孩童天性的纵容与逗弄。“小珂儿,天地之间,能飞的不止是鸟雀。
风有它的路,气有它的力。看好了——”他指尖在木鸢腹部的某个微小凸起上轻轻一按。
“咔哒。”一声极轻微的机簧脆响。那小小的木鸢猛地一颤,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
倏地从他掌心跃起!它没有振翅,却轻盈地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,
稳稳地悬停在水面之上尺许的高度,微微调整着姿态,在秦淮河暖湿的气流中,悬停不动。
只有机芯处,发出细微而稳定的、超越这个时代的嗡鸣。“呀!
”宁珂小小的惊呼卡在喉咙里,眼睛瞪得溜圆,小嘴张成了可爱的圆形,
下意识地抓紧了宁毅的衣角,仿佛怕那神奇的小东西下一刻就乘风归去。
画舫上侍立的几个心腹护卫,眼神里也掠过掩饰不住的震撼,
尽管他们早已习惯了自家老爷层出不穷的“奇技淫巧”。
“这…这就是爹爹说的…‘空气动力学’?
”宁珂努力回忆着父亲书房里那些古怪拗口的词语。“对头。”宁毅笑着,伸手一招。
那悬停的木鸢仿佛有灵,应着他的心意,又轻盈地飞回,落在他摊开的掌心,嗡鸣声渐息。
他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,“世间万物,皆有道理可循。懂了道理,木头也能翱翔九天。
”他望着女儿崇拜又懵懂的眼神,心头一片温软。十年了。
从江宁苏家那个需要步步为营的赘婿,到如今权倾朝野、只手搅动天下风云的宁立恒。
这具来自异世的躯壳,早已被这个时代的血火、情义、责任和牵绊浸透,生根发芽。
苏檀儿、小婵、聂云竹、元锦儿…还有膝下这个聪慧的小人儿。她们,
还有这方土地上与他并肩作战、共享太平的无数人,才是他存在的锚点。
那所谓的“穿越者”身份,早已褪色成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标签,
一个只有他自己知晓、偶尔午夜梦回时才会记起的旧梦。这太平,这温暖,
这触手可及的幸福,便是他宁毅此生搏杀的意义。他愿倾尽全力,守护这一切,
直至这具躯壳腐朽。“爹爹真厉害!”宁珂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木鸢光滑的翅膀,
小脸上满是自豪,“比戏文里的神仙还厉害!”“神仙?”宁毅失笑,刚想再逗女儿几句。
异变,就在这温情的顶点,毫无征兆地降临!“轰——!!!
”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瞬间停跳的巨响,并非来自天际,而是脚下!
仿佛大地深处沉睡的巨兽骤然翻身。整艘画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砸中,
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**,猛地向上抛起!船头剧震,宁毅瞳孔骤缩,
在船体倾斜、水浪拍上甲板的瞬间,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。
他一把将尖叫的宁珂死死揽入怀中,用脊背护住,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剧烈摇晃的船舷!
巨大的冲击力透过船板传来,震得他手臂发麻,喉头涌上一丝腥甜。“护驾!
”护卫首领的嘶吼被淹没在紧随而至的、更巨大的水浪轰鸣声中。爆炸点并不在画舫,
而是距离他们约十丈开外,靠近北岸的一处河堤!
泥土、碎石、碎裂的船板混合着浑浊的河水,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掀上半空,
形成一道短暂而恐怖的水土喷泉!冲击波裹挟着腥臭的河水和水雾,
如同无形的巨墙横扫河面。邻近几艘装饰华丽的花船首当其冲,
脆弱的船体瞬间被撕裂、倾覆,
船上惊恐的尖叫、落水者的扑腾、木头断裂的爆响瞬间撕碎了秦淮河的旖旎!水雾弥漫,
视野一片模糊混乱。“爹爹!”宁珂的小脸煞白,紧紧抓着宁毅的衣襟,
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护卫们已迅速结成防御阵型,刀剑出鞘,
警惕地指向浓雾深处和水面。宁毅抱着女儿,站直身体,目光如鹰隼般穿透混乱的水汽,
死死锁定爆炸发生的位置。不是冲他来的?意外?不!
这爆炸的时机、位置、精准的破坏力…绝非意外!他抱着女儿,一步踏出船舱,
目光如淬火的钢锥,刺向爆炸中心。护卫们紧随其后,刀锋映着水光,
在弥漫的硝烟与水汽中拉出冰冷的弧线。河堤被炸开一个丑陋的豁口,
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断裂的木板和不知名的碎片,正疯狂地涌入。岸边一片狼藉,
破碎的灯笼、倾倒的货摊、惊惶失措奔逃的人群。
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、水腥气和淡淡的…血腥味。“老爷!这里!”一名护卫眼尖,
指着豁口边缘一处未被河水完全冲刷的石块。宁毅快步上前。那石块上,
粘稠的、尚未被水稀释的液体,正顺着粗糙的表面缓缓流淌下来,在周围浑浊的泥水中,
勾勒出刺目惊心的暗红轨迹。是血。血迹下方,有人用某种尖锐之物,
蘸着这尚未冷却的鲜血,
石面上刻下了四个歪歪扭扭、却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寒的狰狞气息的大字:**汝非此世人!
**字迹深陷石中,每一笔都带着刻骨的恶意和冰冷的宣告。那暗红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,
仿佛还在缓缓蠕动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“汝非此世人…”宁毅无声地念出这五个字,
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,狠狠凿进他灵魂最深处那扇尘封的门。穿越者的秘密!
这是他最大的、绝不容泄露的逆鳞!是谁?!谁知道了?谁用如此惨烈而诡异的方式,
将之公诸于这混乱的现场?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,
扫视着混乱的河岸、惊恐的人群、远处城墙上隐约可见的守军灯火。凶手就在暗处,
像一条毒蛇,吐着信子,欣赏着自己的杰作,欣赏着他的惊骇。这爆炸,这**,
仅仅是开始!是一个庞大阴谋拉开的、血腥而惊悚的序幕!“清理现场,救人!
”宁毅的声音沉冷如铁,压过了周围的喧嚣,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**,
所有目击者,严加盘查!特别是…见过这石上字迹的!”护卫首领凛然领命:“是!
”宁毅抱着仍在发抖的宁珂,最后看了一眼那石上狰狞的血字,眼神深处,风暴正在凝聚。
他转身,大步走向岸边停靠的马车,背影在混乱的灯火中显得异常挺拔,
却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。“回家,小珂儿。”他低头,对怀中的女儿轻声道,
语气已恢复了惯常的平稳,“没事了。”马车驶离喧嚣混乱的秦淮河畔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
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声响。车厢内,宁珂蜷在宁毅怀里,疲惫和惊吓让她沉沉睡去,
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。宁毅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背,目光却穿透车窗,
投向这座在夜色中看似平静的庞大都城。那五个血淋淋的字,如同烙印,灼烧着他的神经。
“汝非此世人”。平静的表象之下,暗流已在疯狂涌动。
对方既然敢在秦淮河畔以如此酷烈的方式开场,后续的手段,必定如雷霆万钧。
他必须抢在风暴彻底降临之前,找到源头,掐灭它!马车并未直接驶回宁府,
而是在城中绕了几个弯,最终悄无声息地停在一条僻静小巷深处。巷子尽头,
是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。宁毅抱着熟睡的宁珂下车,早已等候在此的耿护院无声地打开门。
门后并非宅院,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通道,两侧墙壁上油灯昏暗,散发着潮湿的气息。
这里是“密侦司”在金陵地下深处的一个核心据点,代号“地枢”。
宁毅十年来倾注无数心血打造的情报网络,其最隐秘的心脏便在此处。
将宁珂交给耿护院安置在安全的静室后,宁毅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尽,只剩下冰冷的锐利。
他快步穿过灯火通明、布满各类卷宗架和通讯器械的大厅,
脚步带起的风让墙壁上悬挂的巨幅金陵城防图微微晃动。大厅里一片忙碌,
数十名身着便装却眼神精悍的密探或伏案疾书,或对着铜管传声器低语,气氛凝重如铅。
“情况!”宁毅径直走到大厅中央最大的沙盘前,声音不高,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。
沙盘上,金陵城微缩模型纤毫毕现,秦淮河爆炸点的位置被一枚醒目的红色小旗标注。
负责情报汇总的掌令使快步上前,脸色难看至极:“禀司尊,爆炸点勘察完毕。
火药埋设极深,手法隐蔽老辣,引信为特制延时水引,非军中制式。
爆炸中心河堤下发现一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,男性,身无标识,
初步判断是埋设火药的死士。血字…确凿无疑。”“传播呢?
”宁毅盯着沙盘上代表皇城、各大衙门、主要书院和寺庙的标记点,眼神锐利如刀锋。
“失控了,司尊。”掌令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爆炸后一刻钟内,
如同瘟疫爆发!
东市、西市、贡院、夫子庙、大报恩寺塔下…全城至少十七处人流最密集之地,
同时出现了大量…传单!纸张粗糙,印刷拙劣,但内容…内容惊人一致!
”他双手呈上一叠皱巴巴、沾着泥污的纸张。宁毅接过。纸是劣质的黄麻纸,墨迹浓黑刺眼,
排版粗陋,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粗鄙与恶毒。标题是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:**“天机昭昭,
妖星惑世!宁立恒非我族类,乃窃国妖邪!”**下面的内容,
更是字字诛心:“武朝宁贼立恒,身负奇技,言谈诡谲,行事悖逆伦常!此非天授,
实乃异域之邪魔!其魂非此世人,乃借尸还魂之妖孽!窃据高位,蛊惑君心,
败坏我武朝千年礼法人伦!其所行‘格物’,实为异端邪术;其所倡‘平等’,
实为乱纲毁常!此獠不除,国将不国,人将非人!三教共鉴,天下共讨之!
”文字极具煽动性,将“穿越者”的身份直接扭曲为“借尸还魂的妖邪”,
将宁毅推行的新政、格物之学,全盘否定为打败传统、祸乱根源的异端邪术。其恶毒用心,
昭然若揭。“印刷点?”宁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只有指尖捏着传单边缘的微微泛白,
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。“查过了!全是临时租用的废弃民宅、破庙,工具简陋,
印完即焚,现场只留下灰烬和刻意丢弃的、指向不同无关人员的‘线索’。
”掌令使额头渗出冷汗,“投放更是…防不胜防。有混在人群里随手抛洒的乞丐,
有伪装成送货郎的脚夫,甚至…有孩童被几枚铜钱收买,
抱着成捆的传单跑进人群…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拦截所有!”“舆情?
”宁毅的目光扫过沙盘上那些代表不同势力的标记。“沸反盈天!
”另一名负责舆情监控的密探接口,声音急促,“皇城内已有数道弹劾奏章连夜递入!
翰林院清议沸腾,已有老翰林当庭痛哭,言‘国之将亡,必生妖孽’!国子监监生群情激愤,
有人砸了刻有您格物院题词的匾额!更麻烦的是…民间!
指向沙盘上几处寺庙道观的标记:“大报恩寺、栖霞寺、朝天宫…多位高僧大德、道门真人,
今日午后已闭门谢客。但据我们埋在里面的眼线回报,内部气氛极为诡异,似在紧急商议!
儒门各派更是暗流汹涌…司尊,这传单,像是一把火,直接点着了干透的柴堆!
三教…恐将联手!”三教联手!这四个字重若千钧。
动摇根基的异端;佛门因他抑制寺庙兼并、破除某些“神迹”而怀恨;道家亦有利益受损者。
这“妖邪”、“异世之魂”的指控,正中他们下怀,
为他们提供了最“正义”、最“神圣”的讨伐旗帜!宁毅沉默着,目光在沙盘上缓缓移动,
从皇宫到六部衙门,从书院到寺庙。对方的手段,狠辣、精准、高效。
利用爆炸制造混乱和恐慌,用**直刺他最深处的秘密,
再以铺天盖地的传单将“妖邪”之名瞬间钉死在他身上,引爆三教积蓄已久的敌意。
这绝不是一个临时起意的阴谋,而是一场蓄谋已久、多方势力深度参与的绝杀!“源头呢?
”他问,声音低沉。“传单投放点分散混乱,线索被刻意污染。印刷点无迹可寻。
爆炸死士…身上查不到任何根脚,像是凭空冒出来的。”掌令使的声音充满挫败,
“对手…极其狡猾,极其专业,而且…对我们在城内的布防和反应速度,似乎…了如指掌!
”内鬼?宁毅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,但随即压下。现在不是清查内部的时候。
风暴已经扑到脸上,他必须顶住!他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。再睁开时,
那丝被窥破秘密的惊悸已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,如同深渊寒潭,
不起波澜,却蕴含着吞噬一切的可怕力量。“传令。”宁毅的声音不高,
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地枢大厅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。“一,‘地网’全体激活,
放弃追查外围线索,
目标锁定——所有与儒释道三教高层近期有异常接触、或突然获得大量不明资金者!
查他们的钱,查他们的人,查他们的一举一动!给我挖出串联者!”“二,‘天听’各组,
不惜一切代价,监听、截获三教魁首、皇族宗亲、六部重臣府邸的通讯!
尤其是涉及‘异世’、‘妖邪’、‘共讨’等关键词的对话!”“三,
‘格物院’防卫等级提升至甲等最高!所有核心工匠、图纸、资料,启动‘磐石’预案,
转入地下工坊!若有冲击,准予动用‘惊雷’级防卫武器,格杀勿论!”“四,
‘密卫’精锐,化整为零,渗透进入国子监、各大书院及主要寺庙外围。监控动向,
搜集煽动者名单。若遇暴力冲击官府或重要设施…先斩后奏!
”一条条指令清晰、冷酷、高效,如同精密的齿轮瞬间咬合运转。
大厅内凝滞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,所有密探的眼神都变得锐利如鹰隼,躬身领命,
迅速散开,沉寂的地下空间瞬间被一种无声的、高速运转的紧张所充斥。
宁毅独自站在巨大的沙盘前,金陵城的微缩模型在他眼前铺开。秦淮河爆炸点的红旗,
与代表三教核心的标记点之间,仿佛有无形的红线在疯狂蔓延、交织,
最终编织成一张巨大的、向他罩来的网。他伸出手指,指尖轻轻点在沙盘上皇宫的位置。
风暴的核心,从来不在江湖,而在庙堂。对方选择在秦淮河引爆,将**公之于众,
其最终目的,必然是逼迫皇帝表态,在最高权力的殿堂上,将他彻底钉死!
“想用‘非我族类’来撕碎我?”宁毅的嘴角,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,
那弧度里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、被彻底激怒后的凛冽战意。“那就看看,
这‘异世’之魂,掀起的惊涛骇浪,能不能把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魑魅魍魉,
统统拍死在金銮殿上!”他猛地转身,走向通往地面的石阶。
身上的常服早已在进入地枢时更换为一身玄色劲装,勾勒出挺拔而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身形。
接下来,他将面对的是整个武朝最核心的权力场,是信仰与人心掀起的滔天巨浪。“备车。
”宁毅的声音在地道中回荡,斩钉截铁,“入宫!”---皇宫,宣德门外。
昨日的混乱与喧嚣仿佛被无形的壁垒隔绝在外。朱红的宫墙依旧巍峨高耸,
金黄的琉璃瓦在初升的阳光下流淌着冰冷而威严的光泽。巨大的宫门紧闭,
只有两侧的偏门开启,身着明光铠、手持长戟的禁卫军如同铜浇铁铸的雕像,森然肃立,
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宫门前那片异常空旷的巨大广场。然而,这空旷之下,
却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暗潮。广场的边缘,黑压压的人潮如同沉默的蚁群,
从四面八方的街巷中无声地汇聚而来。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,有穿着儒衫的书生,
有布衣短褐的贩夫走卒,有手持念珠的虔诚老妇,也有神情激愤的青壮。没有旗帜,
没有呐喊,甚至没有太多嘈杂的交谈,只有一种沉重到令人心脏发紧的寂静,
以及无数双眼睛——迷茫的、愤怒的、狂热的、恐惧的——齐刷刷地投向那紧闭的宫门。
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。
一种无形的、庞大的、由信仰和恐惧共同催生的力量,正在这寂静中疯狂滋长、发酵。
无数道视线聚焦在宫门,仿佛要将那厚重的门板烧穿。宁毅的马车,
便是在这样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,沿着被禁卫军强行清出的狭窄通道,缓缓驶近宫门。
车轮碾过广场青石板的声音,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、刺耳。瞬间,
无数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箭矢,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,死死钉在马车上。
那目光里有刻骨的仇恨,有疯狂的排斥,有扭曲的狂热,仿佛车中坐着的并非一个人,
而是一个行走的、亵渎神明的灾厄之源。“妖邪!
”一声嘶哑的、带着哭腔的尖叫不知从哪个角落猛地炸响,像投入滚油的火星。“滚出去!
异世妖孽!”“还我武朝朗朗乾坤!”“诛杀妖邪!护我道统!
”咒骂声、哭喊声、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如同被点燃的**桶,轰然爆发!
瞬间撕裂了广场上那令人窒息的寂静!人群如同被狂风吹动的麦浪,开始剧烈地涌动、推搡。
有人试图冲破禁卫军组成的防线,向马车投掷石块、烂菜叶,甚至点燃的火把!
污言秽语和狂热的呐喊汇聚成一股污浊的声浪洪流,狠狠冲击着马车。“保护大人!
”护卫在马车周围的密侦司精锐瞬间拔刀,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,
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屏障。刀鞘与飞来的杂物碰撞,发出噼啪的闷响。
气氛紧绷到了极致,如同拉满的弓弦,一触即发!马车内,宁毅端坐如松。
车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被晃动的人影和飞掷的杂物切割得支离破碎,
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那些恶毒的咒骂、狂热的呼喊,
如同实质的污秽,冲击着车厢壁。然而,他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,
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。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,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静静燃烧,
映照着车窗外那张牙舞爪的众生相。“爹爹…”身边传来宁珂细微的、带着恐惧的声音。
小姑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,小脸苍白。宁毅伸出手,
宽厚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女儿冰凉的小手上,轻轻拍了拍。他没有说话,
只是给了女儿一个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。那眼神里没有安慰,
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:看着,记住,这就是人心,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世界。
马车在禁卫军拼死维持的狭窄通道中艰难前行,终于抵达宫门前。
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,如同巨兽张开的口。宁毅牵着宁珂下车,
在无数道淬毒目光的聚焦下,在震耳欲聋的“诛妖”声浪中,他挺直脊背,步伐沉稳,
踏入了那道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门槛。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,隔绝了外面疯狂的世界。
门内,是另一种形式的惊涛骇浪。太极殿。殿内光线并不明亮,
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,投下深沉的阴影。平日早朝的肃穆荡然无存,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和压抑。殿中百官林立,
但此刻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片区域。左侧,以几位白发苍苍、身着紫袍的翰林院老臣为首,
聚集了大部分文官。他们脸色铁青,眼神复杂,或垂首不语,或怒视着殿中,
那份刻骨的敌意和道统被亵渎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。儒门清流,已然被煽动,
站在了对立面。右侧,则站着几位身披袈裟、手持念珠的大德高僧,
为首者正是大报恩寺住持圆觉大师,他低垂着眼睑,捻动佛珠,宝相庄严,
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悲悯中带着审判意味的沉重压力,却笼罩着整个右班。佛门代表,
已然到场!殿前丹陛之下,竟还立着两位身着杏黄道袍、头戴芙蓉冠的道门真人,
一位手持拂尘,一位怀抱玉笏,神情肃穆,眼神锐利如电,周身隐隐有气机流转。
连向来超然物外的道门领袖,也被卷入其中!三教魁首,齐聚太极殿!这阵仗,
武朝开国以来,闻所未闻!无形的压力如同粘稠的沼泽,让殿中大多数官员呼吸不畅,
冷汗涔涔。年轻的皇帝赵惇高坐龙椅之上,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,遮掩了他大部分表情。
但紧握龙椅扶手的、指节发白的手,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极度的不安。
他身旁侍立的大太监王德福,更是面如土色,身体微微发抖。所有人的目光焦点,
都集中在刚刚踏入殿门的那道身影上——宁毅。他牵着宁珂,一步步走向殿中预留的位置,
步履沉稳,玄色的劲装在殿内幽暗的光线下,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,
也承受着所有的敌意和压力。“宁卿…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,
打破了殿内死一般的寂静,“昨夜秦淮河之事…还有那满城的流言…你…有何话说?
”不等宁毅开口,左侧翰林院中,一位须发皆白、身形枯瘦的老臣猛地踏前一步,
正是以耿直刚烈闻名的老翰林周维清。他戟指宁毅,声音因激愤而尖锐颤抖,
如同破锣:“陛下!事已至此,妖言惑众,证据昭然,宁贼还有何话可说?!秦淮河畔,
**‘汝非此世人’,字字泣血,天日昭昭!满城传单,揭露其异世妖邪本质!
此獠身负奇技,言谈诡谲,所行格物之术,非是圣贤大道,实乃域外邪魔之术!其心可诛,
其行可灭!老臣泣血叩请陛下,速速将此妖邪拿下,明正典刑,以谢天下,以安人心!否则,
我武朝千年道统,危在旦夕!国将不国矣!”“周大人所言极是!”另一位儒臣立刻附和,
声音同样激愤,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!宁贼窃据高位,蛊惑君心,败坏伦常,
其罪罄竹难书!请陛下圣裁!”“阿弥陀佛。”右侧,大报恩寺住持圆觉大师终于抬起眼帘,
目光悲悯而沉重地看向宁毅,声音平和,却字字如锤,“宁施主。老衲观施主气象,
确非常人。然‘借尸还魂’、‘异世之魂’之说,流布甚广,已使万千信众惶惶不可终日,
佛心蒙尘。此乃动摇社稷根本之大恶业。施主若心中无愧,
何不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、三教高贤之面,澄澈本源,以释众疑?佛门慈悲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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